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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则奋:只有士大夫 没有知识分子
(博讯北京时间2015年8月06日 转载)
(时事评论员 黎则奋)

■袁国勇早前辞去港大校委一职。资料图片
陈文敏被阻挠出任港大副校长掀起的风波,本质上就是中共通过中联办和689政权对本港最高学府的政治打压,明目张胆干预学术自由和院校自主,绝非是否支持陈文敏出任副校长的问题,更非单纯是港大百年校誉和独立自主能否得保的问题,而是对香港赖以成功的核心价值备受摧毁的问题。作为社会的缩影,港大的沦亡无疑就是香港的毁灭,亦是目下香港全面沉沦的冰山一角。
作为利益攸关的港大师生、教职员和校友,以至推而广之,全港八大院校师生、知识界和文化界,这是一次迫在眉睫、无法回避的考验,如何取态,是神是鬼,孰正孰邪,全部无所遁形。
在芸芸校委当中,袁国勇率先撕破一众建制校委伪善的嘴脸,同时打破维持程序公义姿态中立持平一类校委的沉默,以没受政治训练,不懂如何处理政治介入学术的困局为由,拒绝同流合污,辞去职务。在中国传统文化里,袁国勇一士谔谔,宁化飞灰、不作浮尘的清流取态,赢得社会普遍的赞誉,因为身为建制派的中坚分子,他与权贵的决裂需要莫大的勇气,对当权者无疑是狠狠地掴了一大巴掌,最终一定不会见容于不容异见的中共极权,付出代价是早晚之事。但以西方对知识分子的标准,袁国勇明显没有当仁不让的精神,归隐学术研究的舒适圈,客观上就是容让社会及制度上的不公义继续存在,因此戴耀廷公开撰文,对袁国勇作为香港知识分子表示失望。
我同意李怡的说法,香港以至中国其实只有知识人,没有知识分子,因为在中国传统文化里,读书人只是士大夫,不是西方崇尚思想独立批判、求真求知的知识分子。他们穷则独善其身,达则兼善天下,一生最大的志愿和成就,就是为帝王/政府所用,最高的境界也不外是所谓「国师」而已。在近代历史上,真正投笔从戎可以完成建国大业的书生只有孙中山,其次才是份属文人却最憎恶读书人的毛泽东。直至台湾建立民主制度,陈水扁、马英九一类知识人才可成为治国之才。
不过,平情而论,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,由于知识的部门化(Compartmentalisation)和专门化(Specialization),也不是所有受过高深教育的人,都理所当然成为知识分子。早在七十年代,美国左翼经济学者Paul Baran已提出知识劳工(Intellect Worker)和知识分子(Intellectual)的概念,区分饱受教育和专业训练最终只沦为知识经济生产者的知识劳工,以及坚持追求真理、捍卫公义、以毕生所学批判社会尤其是当权者的知识分子。
监察社会是天职
在西方社会和知识界里,知识分子备受尊崇,因为他们扮演的角色,相当于新闻媒体享有的第四权,等同第五王国(The Fifth Estate),天职就是监察社会、批判权贵,是理所当然的反对派,可说是民主社会三权分立以外,继新闻媒体的第五个体制(Institution),是现代文明民主社会不可或缺的社会力量。
用这个标准来检视香港的知识人,单是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和学术研究贡献社会,极其量也只是出色的知识劳工而已。要做到知识分子,就要独立自主、不畏强权、不讲关系、不假辞色、不理立场,只对事实和真理忠诚,勇于批判和自我批判,履行永远的反对派的天职。
遗憾得很,放眼香港以至全大中华地区,深受几千年帝王推崇的儒家文化荼毒的中国读书人,基因所限,朝思暮想都是忠君报国,都在不同程度上逃不出传统思想的囚牢,跳不出士大夫情意结的局限,无法成为西方文化典范的知识分子。这是中华民族的共业,难道真的要来生不做中国人,才能脱胎换骨,成为真真正正的知识分子?
来源:苹果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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